羊城晚报:关于您父亲宋淇与张爱玲的通信的整理出版工作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吧?
宋以朗:关于张爱玲与我父亲的通信,现在还在整理中,已经通过电脑输进去90万字,其中也包括张爱玲和她姑姑的通信。这些书信出版后可以澄清关于张爱玲的一些事情,比如,有人说她去世前经济窘迫,只有几块钱,这个说法是错的;她有版税,不穷,但不喜欢花钱,一方面是因为如果买了太多东西搬家困难。但书信的出版需要时间,要慢慢来。
宋以朗
羊城晚报:能否透露一点这些书信的内容?
宋以朗:从这些通信中可以看到张爱玲和我爸爸妈妈的友谊,也从中也可以看到很多人对张爱玲作品的理解也许有误,比如,你以为她是因为这个理由写的,她自己说是另一回事。张爱玲给夏志清的信中说,某篇小说是夏志清“要我写的”,夏志清则说他自己都不知道跟张爱玲说了什么、为什么是他要张爱玲写。结果从通信中,可以看到夏志清确实建议过张爱玲写“家庭逸事”。
羊城晚报:还要做一些注释?
宋以朗:一定要,否则根本看不懂。还有很多事要做,真正录入是在内地,但录入者对美国、香港不了解,对有的人名、地名不认识,一些字只能靠猜。有的是时间。
羊城晚报:所有张爱玲的信都还保存着?
宋以朗:我家里所有张爱玲跟夏志清的书信,我妈妈都转给夏志清了,夏志清的《张爱玲给我的信件》一书因为有双方来往信件,再加上注释,读者就比较容易能看懂了。而庄信正出版的张爱玲书信集,没有双方书信,则很难看懂。
羊城晚报:据说她平时写了一些小纸条,能否整理出版?
张爱玲《爱憎表》手稿
宋以朗:这些小纸条要分类,有一种是“牙牌签”;有一种是“张爱玲私语录”,已经出版成书;还有一些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只是她想到一些什么,就拿一张纸写下来,不知道什么意思,没办法整理。
羊城晚报:关于张爱玲的旧作,有没有新的发现?
宋以朗:这个月我在台湾最新发掘出了她的散文《爱憎表》,就有些乱,2.3万字,从字迹上看,写得一塌糊涂,正在整理中,还没出版。她写的字只有她自己认识,有时甚至会用一些代号,比如“红楼梦”会写成“红00”。有的字句很清晰,比如,“最恨有天才的女孩太早结婚”。我猜她这篇散文和《对照记》的写作时间差不多。出版《小团圆》则比较简单,一看到就知道是一本完整的小说,没有什么问题。
羊城晚报:您小时候见过张爱玲吧?
宋以朗:很多人都问我这个问题,其实我对她没什么印象,因为我们家当时人来人往,很多客人。
羊城晚报:您和张爱玲的亲人还有没有联系?
宋以朗:张爱玲的弟弟1996年去世了,姑姑1993年去世,我见过张爱玲的一位远亲,这个人有很多跟张爱玲相关的“宝贝”,比如,张爱玲在公寓里用过的家私。
羊城晚报:据说在台湾的张爱玲展引发争议,比如假发问题。您是怎么看的?
宋以朗:张爱玲的东西是从美国先寄到香港,然后我爸爸妈妈应该是打开看过的,有的再寄到台湾,有的没什么意思了,还在我家,比如拖鞋,全新的,应该是张爱玲趁商场大减价买了几对回来,有的拆开穿过了,有的还原封不动放着。所以,假发能寄到台湾,说明我爸爸认为它应该是张爱玲的,没有问题的。但那个展览上放了张爱玲的一些藏书,但没有说明是什么书,其实是人家送给她的,比如,她丈夫赖雅留给她作纪念的书;也有一本《笑声泪痕》,是别人假冒她的名字写的,她自己是知道的,只是她生前拿来看过而已。展览最好要找到人把好关。
羊城晚报:除了张爱玲的书信,您还有其他名人的书信吗?
宋以朗:还有傅雷、钱钟书、吴兴华等人的书信,吴兴华是我爸爸在燕京大学的同学,他的书信很快会在内地出版。